Friday, July 2, 2010

憂鬱之必要(注1)



似乎是憂愁﹐卻是常常快樂的。
——哥林多後書六章十節



這是一個每天清晨五點半起身沐浴﹑朝拜的德語詩人。

寫詩是他的早課。他的教堂則是無形的。無論在波恩﹑維也納﹑柏林﹑北京﹑上海﹑香港﹑吉隆坡﹑台北…… 身在哪裡﹐他就在那裡的一間書房﹑賓館或宿舍進行他的儀式。他的詩對象是神﹐以及從神而來的美﹐處理相對此在之思的必要失落。

“ Melancholie war und ist meine Religion”( 憂鬱是我的宗教﹐從過去到現在) ﹐這是詩人在一篇序文裡自況的文字﹐隔著時空回顧﹐竟是重要的詩宣言﹖

醫學上化名精神病症的「憂鬱」﹐在此卻更像是一種文學疆域的「必要之病」 ﹐用以遏止未知的病。

「我不寫詩會生病。」 詩人黑羽般的睫毛下﹐淡藍色瞳孔漾著淺淺的光。「這幾年發現的。一天不寫詩會不舒服﹐幾天不寫詩會生病。」

憂鬱﹐英文曰Melancholy, 德文稱Schwermut。

Melancholy源自希臘文﹐Melan是「黑」﹐Chole是「膽汁」﹐就氣質分類即所謂「黑膽質」﹐ 屬黑色系﹐意味「憂傷﹑抑鬱」。

Schwermut由德文Schwer和Mut兩個字組成。Schwer是「沉重」﹑「困難」﹐Mut是「勇敢」﹑「心情」﹐就語言結構而言﹐德文思維裡的「憂鬱」竟或是一種力量﹖在重壓和勇氣之間﹖

「憂鬱不是depression﹐depression是一種病。憂鬱不是。」
「憂鬱是一種態度﹐把更多空間讓給別人。」
「憂鬱使人思考﹐帶來深刻。」
詩人如此用中文註釋憂鬱。

聽﹐那個人﹗
說吧﹐憂鬱…



注(1):2008年11月8日出版德國漢學家顧彬第一本中文詩集《終究玫瑰》序言。此詩集由張依蘋編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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